内容简介
本觉、始觉与明觉
我们静下心来,在觉察、体验的当下,就会真实地知道一些平常忽略的事情,这个“知道”就介于觉和不觉之间。这是心的一种功能,我们能够知道,却没有用。但是没用这个功能,不代表就失去了它。
这是我们修行所依赖的资源,这种功能即佛陀在菩提树下宣说的,“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,但因烦恼、我执不能证得”。这里开示了三个层面的问题:第一,我们有成佛的潜质;第二,因为分别、执着、烦恼的障碍,所以没有得到;第三,虽然没有得到,不等于这份本觉不存在。
前面我们讲过一个恶道的众生狼妈妈的故事,以狼妈妈咬碎自己的皮毛,爬回洞中给孩子喂最后一口奶的行为来讲,觉性的显现是什么?是从它生命深处焕发出来的对孩子的那份大爱,所以大爱本身也是佛性的一部分。我们生下来,眼睛还没睁开,就去寻找,知道奶在哪里,这个“知道”就是觉性。我们很多的时候说“我知道了,我明白了”,这不是我们知道,明白了,而是我们的觉性显现了。在我们很平常的对话里,就有着成佛和轮回的奥妙,我们认为“我明白了”是在这个当下,在这个当下“不明白”的时候,就是不觉。
就在这个倏忽之际,很多微细的事情都在发生着深层地改变。以纯粹的心为背景,设计出来的就是佛;纯粹的心分段显现,就是分阶段地成佛,它都有阶段性的定论。从觉的本性来说,它是平等的,乃至于你不明白的时候觉也在那儿。我们把这个最原始的觉叫做本觉,而我们显发它叫做始觉。但我们的显现也是不知道、因缘下的显现,这个不叫真实觉,叫相似的觉。而我们现在对照这个觉,要想开显、体验它的话,它有一个“明”,它有一个“知”。
它有时候之所以产生障碍,是有一个实质性的东西挡住了它,我们把这种实质性的东西去掉,叫做空。这当中是非常细微的,挡在它前面的东西是因缘而起、没有自性的。所有的障碍可以依照它的轨则,它是怎么产生的就可以怎么样让它消失,这就叫做分解。我们所知道的感知到的一切痛苦,都有一个很细微的开始,从小到大的过程。细微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它,当它产生力量的时候,我们才感受到它,这个叫做障碍。障碍是有因的,所有障碍我们的事物,内在的是源于我们对自我的执着,它的现行是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引起的烦恼,指挥它的是我们固有的思维模式,把小事变大,大事变得不得了。
从觉我们分出本觉和始觉。真实的始觉什么?就是为道所摄的。因为我们卡两头,什么卡两头呢?第一头,我们静下心来,不管多深奥的道理,自己持有的角度,我们慢慢去分析的时候,会客观地得到一个“明”,明明白白的结论。这个结论对于我们的人生的路来说,它本身就是一种参照。如果你的起点高,结果必然高,这一起点和过程叫做道,也叫做方法。而这个方法就是佛所开示的五种缘起。
在五种缘起当中,每一个界里面都有障碍,所有的障碍都是缘起的,因缘而起。看到缘起的时候,马上就看到了它的结构,我们就可以抽筋拔薤,障碍自然就散开了。
所有的事物都是组合的,没有一个事物是有自性的,从哪里组合就可以从哪里分解。同样的道理,成功有成功的原因,失败有失败的原因,惑、业、苦都有其成因。当我们去觉照它的时候,实际上是当下不复再造,不再循环,而我们过去的循环变成了一种经验。对于修行人来讲,他所有的经历都是朝着解脱走的。
如果没有终极的人生规划,或者对于生命的了解,对于基、道、成佛这个果平等一味地受持的话,你会迷失。而这种迷失是一种幻象,会让你步入轮回模式,坚持某一种思想,追寻某一种目标。与其说你在追寻它,不如说它在限制、障碍你。人生有很多圈圈,每一个圈圈要进去很容易,要出来很难。但是所有的圈圈,实际上进入它的方法也就是觉悟的方法,你遵循它的轨则才能进入。从这个意义上来讲,诸法从宏观调控它的时候,所用的方法都是一样的。而调控即是对治,即是突破,但是要分阶段地完成,所以有资粮道、加行道、见道、修道、无学道。资粮道是首先要听闻佛法;加行道是把听闻的完整的佛法,按照它开的清单准备好,要去运用了;明白它的窍诀了,就是见道,见到这个明觉不可思议的创造力,就是见道;见到明觉以后,以菩提心为根本来完善它,发成佛之愿,根据成佛的缘起,基于福德庄严它。所以佛是什么?佛不仅仅是明觉,更是福德。
大悲为根本
佛是怎么成就福德的?他不是为了福德而成就福德,而是因为大悲心。当我们见到法身,就是当有明觉的时候,真的知道人生是苦,于苦做增上的愿,想解脱苦,依道而行,这是对自己生命的照顾。同时我们受其深恩的人,比如父母,乃至于生生世世的父母,一切与我们有缘的人,我们会明白他们对我们的恩德。这个明觉,实际上所有的人都需要,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经历生老病死。在明觉的第一个当下,我们首先要让他们有一个生命的方向。因为生命最痛苦的事情,是没有方向。
其他的事每一个人都会,但是对于方向来说,如果想要找到生命的方向,他要一个外在的资源,要不,真的没人说这个话,所谓的人生真的就走向了黑暗。可能我们对于明觉只知道概念,但是已经有了方向,为什么呢?它让我们宏观地看待人生的时候,知道了生老病死的现实性,而它的因也会发现。我们首先确认的是方向,把这个分享出去。就是说第一个——大悲心。
在我们没有成佛之前,因为这个法界的真理就是基于明觉对生命的不忍。从这个意义上,有很多东西可以叫做道,法有它衡量的标准,叫三法印,这都是宏观的对一切法的总结:诸法无常,诸行无我,涅槃寂静。一切法就是一切显现,我们感受到的一切都在变化,而且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,这就是法。当我们分享这个的时候,就是在传递生命的不忍、生命的真实,生命的局限。分享的动力来源于我们在说真话,并不因为别人需要什么,我们说什么。对于别人的本觉来说,这是他生命的方向,他有这份资源,我们应该做一个提醒。
佛陀说法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提醒我们,第二个是给予我们方法。提醒了,人们想要走的时候就有了具体的方法。方法和见地是匹配的,戒、定、慧就是训练觉性的一种方法。当这个觉圆满的时候,叫做法身,佛成佛了,他是法身圆满了。实际上,我们现在没有成佛,法身也是圆满的,所以说觉性没有丝毫的增减。《心经》上的一句话“不增不减”,就是这个意思。如果在般若的层面,把它安立为实相,也叫做第一义谛,叫实相般若。所以《心经》这句话“是诸法空相,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”是完全开示实相的,它用六个“不”来对应我们世间人错误的知见“有增有减,有来有去,有生有灭”。在这个前面四个字非常重要,“是诸法空相”这个话就是说“诸行无常,诸法无我,涅槃寂静”。三法印和一实相应是“异曲同工”的,都是同时对这个明觉展现出来的觉察性,抉择而得决定的一个确认。
世俗谛的阿赖耶识缘起和业感缘起显现出来的一切成果的相,最终都会自然幻化,所以针对世俗谛叫“诸法空相”。当我们圆满了胜义谛的时候,诸法不仅仅是空相,叫做常乐我净。所以在世俗谛来说,苦、空、无常、无我是所有法的共相;对于佛来说,常、乐、我、净是他证到圆满的觉性,圆觉成熟,法、报、化三身都成就以后的相。所以“苦”是世俗谛的真相,“空”是一切事物最终的变异相。对这一点实际上所有的人,特别在我们中国的文化当中,对这个体会得最深。四大名著都是在描写苦、空、无常,中国文化的觉醒都是看到了世俗谛的真相。但他不是依靠佛眼,他是依靠自己的观察,发展了自己的明觉,所以这个叫做文化。能够警觉,能够开发,能够成为应对世间的指南针,这就是先知先觉。
当然,可能人生的过程是非常复杂的,如飞蛾扑火一般。你不知道这个飞蛾为什么如此疯狂要投火?是因为它对火有一种贪着,它去抓火,反而被火所烧,它忘了。这就是贪、嗔、痴的烦恼,让它如此的疯狂。所有生命的表现形式,理解事物的方式都是一样的,只要是众生,都是按照众生的理解方式。虽然它的过程当中有别人不可知的感受,但是旁观者更加清醒地知道他在做什么,这是非常真实的事情。佛法并没有一个法可言,它只是说了一个真相而已,这个真相和每一个人有关,而解决这个真相的觉每一个人都有,所以佛才说。所以我们要卡这几个点:我们的觉,最重要的是觉展现出的圆满相是常、乐、我、净,没有过患。如果你不觉,不去开发自己的觉性,它永远潜藏在那儿的时候,你在开发什么相?苦、空、无常的轮回相,你将进入到无始无终的恶性循环。你的知见将带领你走向不同的道,这是谁都不能够改变的,佛都不能改变。所以这个觉,不是那么简单。我们说佛是什么?佛是觉。怎么觉?自觉、觉他、觉行圆满。怎么行,就很不容易,但我们首先要明白它都是合理的。
所谓的觉的开启,实际上就是明白世俗谛的空,就是般若告诉我们的。这个空在这个层面,还叫做一剂药,它是治病的空,不是实相的空。所以般若有第二相,就是对治般若。你看《心经》,实相说完了就说对治“是诸法空相,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”,这是说实相。“舍利子”这时候佛就提醒他了,后面说的“不可得……不可得……”,都是说世俗我们执着的一切不可得,这是说对治。对治达到圆满的时候,“是故,三世诸佛,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”这时候有一个得了,即无上正等正觉。
明觉是真体,它非空非不空。我们现在执着这个“有”,说“空”是能治“有”这个病。我们学佛的人一定要明白,所谓的空与不空,有的是治病的,有的是实相,不要混淆。但世俗谛一切法确实是没有自性的,胜义谛一切法也没有自性,但它真空妙有,这就是华严三观了。从真空观上以这个觉性如何建立广大的福德,以这个广大的福德让自己福、智双圆满。自己达到觉悟以后才能够利益众生,那是成佛之后的事情,而成佛之前的事情是广大福德的圆满。但是佛陀并没有追求福德,而是因悲心不忍圆满了福德。
这也是《华严经》善财童子五十三参的原因,所有的善知识都告诉他菩提心是什么,就是大悲心。而对于这个菩提心,你不能够理解的话,你要有方向感,你在追求生命的过程当中,这种东西你真实地去做,这就是因地。因地是真的,就是普贤的圆因。圆因是什么?带着对生命方向的坚持。实际上你看这个并没有脱离我们的生活,我们世间的人和佛是一模一样的,世间的人在做自己的事业,在构建自己社会的价值观,乃至于成就家庭,抚养子女的时候,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,但他从不言败,从不言放弃。为什么?他有个目标,目标就代表了方向,就是一种和觉性相应的,而中间的过程就叫做道,他总能想到办法,办法总比困难多,是因为他想要,这就是愿。
很多人是因为时间差的原因,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那种坚持就是佛性,那种内在的驱动力和外在目标成果的确定性,这两个让他忽略了很多的障碍,所有的障碍都让他对成功的执着变得更加坚定,这就是人生的过程。没有勇气的人是不配拥有人生的,而我们的佛性也不会如此消沉,之所以消沉是因为没有方向。如果有方向,你一定不会被疾病、不幸,被种种打败。另一个原因是你没有人生的感觉。世间为什么要安立家庭?家庭都是正事,让你去体验人生。虽然从一个层面看是苦的,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看,这样的人生会有某一种方向、成就感。
中国人是非常尊重生命的,你看老舍写的《家》《春》《秋》,老太爷最后坐到那儿,虽然行将就木,已经很不堪了,但是他看到儿孙满堂,他觉得一生没有白活,没白活就是有觉性。而很多和他同时代的人没有这个方向,所以会在人生的过程当中,不知道被哪一滚洪流卷走。从这个角度来讲,中国人是把家庭当做道场经营,所以中国的家庭很有人情味。
人情味就是道所显现的大悲心所展现出的生命的成就感支撑的,它是很充实的。这就能够解释在世间这个范围内,为什么我们每一个人遭受那么多苦难没有放弃?是佛性在发挥作用。大部分的人并没有生命的那种感觉,他只是人云亦云地跟着走,但他也有正事干。放眼看世界的轨则,他对生命的理解在另外一个层面,他不一定重视家庭的观念,他是相信别的,他信念的内容不同。但背后支撑他的都是他对生命永不言倦,永不言悔,那种坚定的信心,我们叫它佛性。
深心、直心、大悲心
我们要发的心是什么?对生命深度的了解,所以叫做深心;我们要选择最近的道,所以叫做直心;所有的众生在受这种苦,我都要置他于这个直道,这就是大悲心。这个大悲心就是我们的觉性,相信佛陀是所有生命最终极的方向的那一颗心,所以我们发愿要成佛。成佛不是一个概念,不是一个利益,而是展现生命最圆满的一种价值,不但自己永远再没有危机,而且会让我们所有的父母、众生都会没有危机。这也是为什么2500年来那么多像玄奘大师这样的聪明人,能够突破自身的极限,忍着贫穷孤独,依然苦苦追求成佛的原因。
人心都是一样的,玄奘大师也有孤独、懦弱的时候。在几近绝望的境地下,大师几乎要放弃西行的计划,但最初的志愿一直鼓舞着他。大师以“宁向西天一步死,不向东土半步生”的决心,忍饥挨渴,怀揣一腔追求真理的热情和为众生求福祉的悲愿,以坚强的意志,九死一生,最终战胜了种种磨难,到达当时佛教的最高学府——那烂陀寺。在印度,他又遭遇过很多次命难,每一次都是这个愿,让他面对死亡不退步。
实际上世间人做事业也是一样,为了社会众生的生存,多少烈士抛头颅洒热血,就是信念。它是真的,如果中间有一丝假,他做不出来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业。很多普通人在家庭的担当中,有多少痛苦都不会给子女讲,只会自己担起来。就是因为他有担当,因为那种生命内在的驱动力和外在的方向感,可以让他建立一个信念。这个强大的信念,让他理解了生命的真实,它不是一个过程。所以才会有一个定位,虽然是短期的生存定位,但同样的,是让他的人生真真实实地活着的一个原因。但是如果没有这个方向,没有这个信念,不管这个信念究竟不究竟,他的生命将会顺流而下。
真的,如果没有一个可以支撑你的心力,世间所有的东西都会把你粉碎的。你看现在那些小孩子,别人的一个眼神,父母的一个耳光,他就可以跳楼,他没有找到那种内在的支撑力。如果是这样的一个生命,他早晚是要出事的,不是遇到了谁,说了他什么。这些都不是理由,是因为他内在没有驱动力。本来心是不可能被事物粉碎的,但他的心是变成了一个事物,变成了一个玻璃心,没有力量,所以不用动都会自我粉碎。
人到底在活什么?实际上这个觉决定了一切,它现量的投射出来就是信念,而对于结果,我们都是不知道。同样的,狼不是为了成佛,但它做出了与成佛相等的那种伟大的事情,因为这个狼知道,猎人打它就是为了它的皮,它不把自己的皮毛撕碎,就不能回到孩子身边,就会被猎人捉走,所以它要把自己的皮粉碎。它要的目标它是不会放弃的,是什么它都接得住,就是大爱让它突破了我执、烦恼。狼不是为了成佛,但做出了与成佛同等伟大的事情。
所以在这个当中的觉,它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,这是一个高度的名言,对于我们生命认知的具象化。它能够显现出空,所以“是诸法空相”,这个是遍满法界的一切共法。
这个“空”很微妙,真空妙有还是“空”,它是遍于世俗谛和出世谛的一种境界,和有没有没关系,只是世俗界的“空”会把一切都化掉。这个主人公虽然消失了,但是主人公的行愿是永垂不朽的,它鼓励着人类,他的心最后以他的愿展现。所以古人说“立德、立功、立言”,这都是和众生结缘的方式。
当然,这里面有究竟不究竟,而佛陀真正做到了究竟。我们看不到佛陀在成佛这一世之前,割肉喂鹰、舍身饲虎种种的困难,但对于佛陀成佛这个事情来说,他此生遇到了常人没有遇到的障碍。而真正的障碍并不是对人性的考验,你想作为一个王子,父亲如此地疼爱他,他能够猛然觉醒,这中间是很不容易的。6年苦行更是自我的设置和挑战,乃至于菩提树下成等正觉。成佛以后一分钟都不浪费,以49年来做他弘法的规划和兑现,最后把这个法教给凡夫,他冒着多大的风险?他不示现涅槃,就证明他自己说的和他行的不一致,所以对于佛陀的涅槃来说,证明他所说的是正确的,他不是死亡。所以说他是立功、立言、立德,从印度那么远,在上古社会通过几千年,不断地流传到我们中国,这完全是他心力的感应。
一个事物能不能在世间长久存在,是它自身的价值所决定。你这个道是真实的,总会有人认可的。所以你看中国的知识分子,乃至于有所作为的人,左宗棠就写了“书读万卷,神交古人”,就是通过书和远古的那些立德、立言、立功的人互动,把他们作为自己人生的楷模,鼓励自己,永不言弃,为了那种信念追求正道。“身无半亩,心忧天下”,这就是大悲心。自己啥都不是呢,还想着别人,这不就是菩提心、大悲心吗?这不就是菩萨的情怀吗?为什么他在当时那么一个国贫民弱、异族入侵的情况下,能把新疆收复呢?他是扛着棺材去上战场的,已经将近70岁的人,在古人来说,当时的医疗条件又不好,已经是很大的年龄了,长途跋涉从南方走到陕西,从陕西走到甘肃,从甘肃走到新疆,经过7年的战争收复了沦陷十余年的新疆,最终保住了占据中国1/6之巨的庞大国土。
我们世间的一个生存都需要道的统率,更不要说永恒的事情,阶段性的目标都如此需要信念的支撑。世间哪有容易的事情?如果你对生活有一点点美好的向往,你都有一个方向。方向就是告诉我们要有所付出,付出是理所当然的,因为我们受到的恩惠永远大于付出。这也是我们应该恭敬天地的原因,哪一个人不是在天地的雨露、阳光、空气和水之下,每天感受风和日丽?如果我们烦恼重重,对于天地的光明来说都是一种污染,所以我们应该觉悟。如果不开启自己的觉性,心没有任何方向,这样一个流浪的生命没有价值,怎么会有精神的安乐?不能够什么都想着自己合适,这是背觉合尘的。对自己好,这个不叫自私,但它要符合道,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。所以从这个理来说,这都是平等的。
万事万物的理都是平等的,每个人的生命自己做主,其他任何人都做不了主,这是自觉。做的主多了,能够给他人也分享一点儿,这是觉他,也是报恩,也是本分。只有建立在觉之上的法,才叫做法,而不是讲道理,所以我们的法更近一层。当我们陷入到道理的时候,每人都有自己的思维模式和角度,以为从知识概念上就可以明白佛法。恰恰相反,它是从内心的觉悟以及对外在方向的把握,再加上勇气和担当,才能体验到佛法的真实。我们要拿佛作为衡量我们是不是在道上的标准,然后照佛所说的方便去行这个道,我们内在的觉性才能开启。有佛性,有方法,有成功的案例,有信念的连贯,有深心、直心、大悲心这三种信念的力量,我们才能够入华严的境界。
华严的境界本身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,但是所有成功的,所有让我们生命欣喜有充实感的,都叫做华严境界。它有时候展现为一种美好,有时候展现成一种善意,有时候展现为一种真实。父母对我们的心是真的,所以父母是佛。宇宙是以光明照亮黑暗,让我们看清楚脚下的路,所以它也是真实。春天百花灿烂,让我们感受到生命的充实,它展现为不是求真,而是一种美好。别人在我们困难的时候,安慰我们一句,给我们一个陪伴,这就是善意,胜于外在的日月、春天的百花,让我们每一次想起来都会对自己的生命负起责任。
用美好来鼓励是有阶段性的,那是艺术家的事情。而佛陀是生命的艺术家,他是基于真实,开发善意,展现出每一个刹那的美好。我们的心是相续的,每一个刹那都是庄严的,那就成佛了。但在我们现在这个阶段是分阶段的,我们也许找到一个善意,而善意不是讲理的,就是大悲心。父母对孩子会讲理吗?他只有感情。朋友和朋友之间是应该讲理的,因为朋友是以互相要尊重为前提的。所以在家不能讲理,在家讲理都是你对我错,已经违背道了。你对不同的人,有不同的法,这个不叫分别,而叫做放之四海而皆准。
我们应该如是觉才是正觉,不如是觉,都是阶段性的觉,它不见得是正觉。所以佛陀是无上的、达到定解分的、正确的觉,所以一切众生可以分享。无上正等正觉——“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”这个话,这个词,它具备了一个位置,一种最无上的崇敬,里面的境界很宽广,不是一个简单的“无上正等正觉”能够概括的,所以不翻译,叫“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”,它就是密意,保留密意。因为我们有一个毛病,容易望文生义,“无上正等正觉,我也觉了”,会轻慢,所以要区别我们这个心。有所觉悟,就会有所发现;有所发现,就会有所安立;有所安立,就应该知道敬畏;有所敬畏,就会有所美好;这中间有的时候,我们只能是仰望。
佛陀伟大的人格和智慧,是无穷无尽的,每一个众生从自己的角度去看,都是看到中间的一份,那么这个就是华严三昧,海印三藏。它完全是由这个觉性当中开启的,而不是从道理当中开启的,所以它是离言的境界,它只有密意。佛以什么密意而安立法呢?佛以两种密意:第一种,释迦牟尼佛证到的这个法,说的这个法,与十方三世即过去、现在、未来所有的佛看到的真相,以及成就的庄严是无二无别的;第二个,以本住法,常住法,佛出世也罢,不出世也罢,众生的觉性不灭,万事万物的法理永恒。佛说了它也是这样,佛不说它还是这样,所以这叫本住法,常住法。以这两种境界成立诸法的密意。
从如来藏来说,它是密意,它是境界,而非概念。如果你执这个概念而求,就是大大的错误。因为它不落概念,只有境界,所以这个藏(zàng)也是藏(cáng),它本身就是含藏着多维的、多元的、海量的信息。但所谓的如来又是平等的,它是这样一种真实的载体。如果你让这个觉性不显现,随顺而流,自然地会走入到物质思想的层面。而它有排他性,从种子的承载一直到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的分位,你就会走向业感缘起的惑业苦。而外在会展现出四种人类的苦,乃至于三途的苦、六道的生命形式,但觉性的平等性没有失去。佛也是两个眼睛,人也是两个眼睛,所有的动物也是两个眼睛,这就是法性平等。
在理上是平等,但事上不平等。动物的觉性并没有失去,所以它还知道食和色,这是觉性的一种对境。虽然这是被污染的觉性,但是从本觉来说没有增减,所以我们应该尊重一切众生。往上走也是不可思议,包括佛成佛以后,法身虽然是平等的,但是报身因为每个佛在因地的愿不同,比如阿弥陀佛四十八愿,药师佛是十二大愿,都不一样,所以展现出的境界都不一样。他受用身是不平等的,都是基于法身这个理而创造出来的事物,是有它的对境的。但皆以尽法界为心,满慈悲本怀,福智无量,尽未来际说的都是了义法。我们现在说的这些法是在概念名字当中,不是了义的,是相似的法,拿来“治病”的,没有展现出生命的圆满,而佛真正说的法是生命的本怀。
大家记住,有觉,就有不觉,而觉的成功是佛陀的觉行圆满。用这几个点你去理解如来藏,我们大概就会知道如来藏的本体到底是什么。从如来藏的本体到了“明”“空”,“明”就是报身,“明”当中分出一份就是“乐”,“乐”就是慈悲,所以叫做极乐世界。这就是如来法身,清净圆满,而如来法身功德是大悲的载体。这个大悲就是遍满法界,覆盖了世俗和胜义的一切众生,佛对佛是供养,佛对众生是导引、是救度,这也是对众生的供养。
如果它是实相真实的话,一定有它的作用,就是如来法身的功德会覆盖到我们的识境。我们的识很难理解,举个例子说,你看到一个善意,看到一个美好,实际上都是从自然法性当中流露出来的一个经过诸佛加持的美好,呈现在你地狱一样的生活当中,它会唤醒你。所以他是无言说法,无情说法,我们都可以收到、体会到,所以内在会有一种感动,那就是觉性存在。
这就是说我们要善解,才会有一种态度。你看武则天那么聪明的人,对这个善解她都要发愿“无上甚深微妙法,百千万劫难遭遇;我今见闻得受持,愿解如来真实义”。我们很多时候落在一个道理,是没有一种态度。
“愿解如来真实义”,“真实义”就要善解,就要体会,不要落在语言名词的概念分别当中,我们才能对于佛为什么示现八大圣行而要涅槃,乃至要建立佛教,对于世俗和胜义,才会有所理解。你理解了,完全是用一种美好的心去对待它,你的觉性本身就呈现出一种妙用。
在修行或者生活中,如何启用如来藏
问:阿弥陀佛!师父好!之前看过一些书对于如来藏的解释,但我总觉得去理解它,这个路还走不通。我想或许应该是去运用,才能够真正体会到如来藏,我们佛弟子如何在修行或者生活中对照启用如来藏?
答:它叫做称性而谈,大悲流露。如果有大悲心,确实是为了利益别人,它基本上是如来藏的一个显现,这个可以做一个简单的衡量标准。
问:在佛教中立了如来藏这个名言,最终是要为了什么?
答:从理上来说,是为了让我们体验到平等性的一种智慧,因为这是法性的一部分作用。换一句话来讲,我们每一个人生命的底色,都是平等性的一种智慧,就是我们的如来藏是藏(cáng)起来的,并不是没有,所以是平等的。
虽然有的时候它是一个被消耗了的如来藏,是阶段性的目标,但这个“能”是一样的。所选择的境界、方向有问题,但能够向着它去,都是觉性。而这个觉性比较玄,如果我们说慈悲,就是和觉性同体的,而慈悲就是如来藏的世俗谛;“空明”就是如来藏本体的胜义谛,它们两个是一致的。我们大殿塑的佛像,就是为了说明这个问题,你看准提观音在前面,但准提观音的背后实际上是文殊菩萨。文殊菩萨代表智,智就是觉,或者叫做明,或者叫做空。之所以有慈悲,它是从这个根本,空的或者叫做智慧的终极的实相里显现,所以叫做悲智一如。
我们现在是众生,我们怎么是佛呢?大悲是平等的,众生也有大悲,佛也有大悲,这就是觉,是生命的一种本能,并不是为了觉而觉,为了悲而悲。你看我们平常修行,四无量心就是悲的一个载体和修法。世间也承认慈悲的功德,所以你看慈禧太后有十六个封号:慈禧、端佑等等,实际上一个“慈”和一个“禧”就是说慈悲心的。
开启觉性,以慈悲为它的显现,因为觉性没有痕迹,我们抓不到。实际上智慧、慈悲喜舍,都是觉。我们不是概括嘛,“觉”有时候是善意,有时候是美好,有时候是求真,它摄持了这个“觉”的成果。所以我们说“觉”比较抽象,但如果你碰到善意,让你心动了,你就要尊重,然后去不断地去开发。这就是终极的,它并没有远离我们的生活。而修行就是缘着这个真实,我们可以背尘合觉,就是围绕这个“觉”,它比较清楚。如果你说是善、是美,它从这里容易分叉,因为“真”是第一步,“善”是第二步,“美好”是第三步。
真可以涵盖美和善,但善只是一个层面,因为善只是慈悲的一个范围。而美好是法界所有的情况,但它会让人陶醉,忘记了生命还要往前走,因为它有某一种现象性。艺术家有生命的感觉,但他很感性,他虽然是觉,但没有道,也就没有法。所以我们要平衡它,就是对于觉的成果如何圆满展现,如何是它的痕迹,我们见到这三个痕迹都要小心,它不是一个世俗谛的问题,但是是世俗谛的一种成果。因为不是世俗谛的问题,它有可能达到胜义谛,就从那儿可以找到“觉”的门,可以“觉悟人生,奉献人生”。
问:师父吉祥!借着师父的开示弟子突然有了点启发,好像如来藏开显了一个平等性。那我们在世间做事业是不是也可以用我们的愿力、慈悲、智慧去唤醒众生的愿力、慈悲、智慧。
答:如果从某一个层面去看,它有善意,有没有真实你们自己知道。它展现的成果如果不美好的话,我们也有法执障、所知障,所以它只是一个载体,只是中间的一个历练。而我们要的是圆满的设计,不是一个平面的设计。所以这是个道,不是终极的,或者说暂时我们还在资粮道、加行道,可以安立这样的法。而见道、修道不是修这个道,修的是菩提道,用的是菩萨道。“菩萨清凉月,常游毕竟空”,什么是毕竟空?菩萨道要和第一义谛连接以后,才能不落于世俗谛。因为如来法身功德最终要敛集归本,入如来法身,才能成就圆满,才能见到无上之法。见道以后再往下用,随时法、报、化三身可以展开,可以收回,他是自在的,要么就会不自在。
当然,你的启发是对的,我们就是要把万事万物都当做启发觉性的一个方法。而能不能回归到体性上,就是我们要“发上等愿,结中等缘,享下等福”,它是三个层次的事情。不能说我们不知道如来藏,我们充满了善意,这个就能达到真实,这个不成立。大可以包小,小肯定不包大,所以我们要知道菩提道,以菩提道为因、为背景,以华严为背景,才能知道我们在这个华严坐标系下,我们现在往前往后,往左往右,还要兼顾什么,还要走到哪里,这就是生生世世的生命规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