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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一代时教彰显华严密意|《修行的艺术三:以“缘起”观法界》

作者:释如孝
介绍:我们学习华严,核心的层面还是建立对生命整体的认知,首先是要对我们的人生做一个宏观的了解。
出版社:宗教文化出版社
出版时间:2022年
页数:750千字
ISBN:978-7-5188-1319-3

内容简介

第三章 一代时教彰显华严密意

第一节 

为什么要学习华严

我们学习华严,核心的层面还是建立对生命整体的认知,首先是要对我们的人生做一个宏观的了解。佛法讲人生是由苦的现象组成的,什么是苦的现象呢?生是苦,病是苦,老是苦,死是苦。这个是按时间分的,生和死之间是病和老的一个过程。病是随时随地存在的,但因为时间跨度比较长,我们在平常观察不到。爱别离,比如小孩生下来了,但父母要去上班了,照顾不到;再比如亲人要往生了,挚爱的人离开了,爱别离这个苦,没有经历过是难以体会到的。

怨憎会,不想看到的人不得不经常在一起,在世间这种苦非常普遍。如果不修行,我们很难了解自我的状况,在工作中,很容易与人形成怨怼的关系。能愉快地交流是人生的福报,但这个福报不是容易获得的。人是有情感、有自我的群居性动物,难免以自我为中心,所以人与人的交流实际上是一个很难协调的问题,甚至是可憎的。哪怕是一家人,有些话都说不出口,工作关系当中也是这样,所以怨憎会也是一苦。苦是一种境界,如果没有经历过,你会认为它好像没什么。

五阴炽盛是较深层面的苦。五阴指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,我们看到一个现

象,生起一种感受,对这种感受有一个排斥或者想拥有的心,即贪、嗔、痴的现行。我们想拥有它、害怕失去它,而产生一个行为。这个行为会产生一种更深的认知,就是识的层面。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是一连串身心的生化反应,最后的结果是以识为主的,识又形成一种固有的认知。当你有了这种认知以后,下一次就会进入本能反应,这个本能的反应会逼迫你在下一次对境中做出相应的反应。五阴炽盛会绑架你,让你的心自动进入一个渠道,这个苦对于有灵性的人来说是最麻烦的。

我们每天都在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深刻的累积当中,这不是一般人能够觉知的。当你知道这个概念而去仔细回顾,这时候已经是非常深刻的智慧了,这是一种洞察的力量,你会有一种感应:这就是苦。现实生活当中,苦的内容不一样,但苦的感受是一样的。所以佛说法不说无量、琐碎的苦是怎么建立的,而是从人生的真相当中抽出这八条苦,完全可以概括人生的现象和内在的本质就是这样的。人生八苦是一种理,理本身是宏观、浓缩、体验性的,佛以大悲心用语言文字的精华把人生的真相提炼出来,这是佛说法的方便。而古往今来,每个人都在经历,但是提炼不出来,所以佛有说法的功德。

对照佛所说的要义,我们会不断认知到法确实如此。人一生当中清醒的几个刹那往往是在最受挫折的真相面前,因为遭遇痛苦,往往是最清醒的时候,才会明白佛说的原来是这么回事,这当中就是理和事的差别。为什么佛法难以入心呢?因为我们在事相里面,就是说心住在事相里面,心中有事,事当中有情,情当中就是颠倒、无明的。因为无明而起惑,因为起惑而造业,因为造业而受苦,这就进入了一种封闭的死循环。要对事相建立如实的认知,需要我们的心清如水、明如镜。佛说的法并不复杂,因为我们的心是浑浊的、动态的,不能够折射出这些深刻的事、心、情之外的法,这就是无明。

心现在是无明的状态,虽然你知道概念,却不能够如实地知道自己的心。那我们修行到底在干什么呢?简单地讲就是如实地知道,是怎么样就怎么样。我们现在到底如实不如实呢?我们如实的只是现象,只是心的感受,心的感受是自我的绑架和贪嗔痴的现行。你不知道这颗心是贪欲的心,认为这都是“我”,“我”想拥有这个感受的心太强烈了,它让“我”如此疯狂又如此真实。这是“我”离不开的生活,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,也是我们为什么和佛法如此遥远的原因。

佛法说的本来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实,但我们要想了解这个简单的事实很难,因为我们的心特别扭曲和颠倒,它把这样的事情看成了那样的事情。佛法非常客观,我们必须要咬紧牙关,因为我们的现证是无数次地从当下的事相当中去观照的。所谓的“无明缘行,行缘识”不是我们了解的概念,这是需要有工夫才能理解。处于无明的状态,是看不见实相的。我们要看见的是微观的世界,当我们了解到微观的世界不是主观地用时间轴串起的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的循环的时候,就是遮断现行。

你会发现眼所见,眼识所分别,汇报给大脑判断,大脑根据这个信息再发出指令,再发起行,经历了四个阶段,而识在第五个阶段。我们如实地知道色是色,受是受,想是想,就能把刹那间大脑生起的判断分解掉,这是慧的力量。而这个慧的力量需要“戒”的外护,需要“定”内在的平台,“慧”才能看见“敌人”,才能够把这个根给割掉。戒定慧是一个工具,它能够分解五蕴,让我们如实地看到事物本身。而我们平常在事当中直接跨越到识,将这一切连接起来的都是“我”。所以佛法说简单,是概念;说深奥,有的人可能修了一辈子,还不知道在哪里用功。所以慧的觉照不是用蛮力的地方,我们向内的观照,往粗的方面来讲是对情境的分解,这样心才能慢慢地得到“如实”,止和观才能够平等地显现,这是一个根本的着力处。

我们这次学习华严的核心是想给大家一个宏观的架构,建立佛一代时教的宏观架构,而建立架构的目的是让我们对佛的一代时教,在有机、多维的层面有一个系统的了解。由此建立的知见能够让我们在认知上达到绝对,同时在逻辑上更加简要,相当于佛法的心要。为什么要这样呢?因为佛法流传到现在,宗派的形成都是从佛说的法当中取出一份,历史上的每个宗派的大德针对一门一理都谈得非常具体。而在当今融合的时代,需要宏观、多维的角度,佛法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显得尤为重要。

如果从起惑造业而有轮回的事实来说,我们可以确立出离生死的目标,但是这个目标并不需要对生命有太多的认知。小乘教法能够让人脱离生死的过患,它对于生命的科学认知是通过洞察微细的心,破了五蕴而达到阿罗汉的圣果。但这个圣果不是佛的本怀,所以佛最后在《法华经》中指出无上菩提的重要,因为无上菩提事关每一个众生共同的进退。而共同的进退当中是两种回向,所谓的华严的核心——“上求佛道,下化众生”,为此而累积的福智资粮会直接导致我们对生命深层的认知,就会利益或者传递给众生,让我们生起大乘的慈悲心。慈悲心的生起有它的对境,我们就可以基于阿赖耶识缘起、如来藏缘起建立生命层面完整的认知。

第二节 

佛陀一代时教的根本宗旨是一致的

前面我们就业感缘起和阿赖耶识缘起大概做了一些介绍,再做一些补充,大家先建立这个名言。大乘始教中有两个见地,分空、相二门,即空始教和相始教。相始教的教义相当于唯识宗。唯识的见地安立六百多个名言,而这些名言是轮回诸法占大多数的境界。如果把这些境界超越了,就能够往上递增,而递增所现的是什么呢?是诸法的法性。建立名相是为了让我们了解这些名相所摄的境界,当中最重要的是轮回的诸法,或者菩萨道上阶次性的诸法。

空始教谈到了离言的部分,大乘佛教的核心是禅宗,而禅宗说的是离言的部分,在我们的体系中把它叫做密意。比如在《阿含经》当中,实际上佛陀已经谈到了如来藏的缘起,但那个是概括性的、密意性的。我们在这个层面看三法印,就会看到它的痕迹。佛成道说的三法印:诸行无常、诸法无我、涅槃寂静,这三法印既是独立的,也是连贯的。

诸行无常可以单独谈,诸行无常也可以概括一切法,无常所摄的是世俗谛一切诸法。从诸行无常,可不可以延伸到诸法无我呢?应该可以,那为什么还要说两次呢?因为我们的法执和我执。那涅槃寂静呢?涅槃寂静说的是密意,所谓的涅槃,不可名状、不可言述,唯证能到。但在这里说它,是要给它一个位置。说它寂静,只是一个大概的描述,所以这是密意。再回过头来看,诸行无常也是密意。诸行无常当中就有一个诸行无常之后的涅槃之法,非常非无常。

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?由此我们就会体验到:在佛陀一生的说法当中,说阿含8年,8年当中他是围绕着一个核心说诸行无常的,是配合他的修证层次的。诸法无我也是同样的,诸法无我是以般若为主,而在无我当中有着甚深的菩萨道的建立,不是这么简单的、概括性的。所以三法印不能当做小乘的法印,而是与一实相印相和的。大乘诸法以一实相印来和,而一实相印回过头来一看,也可以说是三法印,三法印合而为一就是一实相印。当然,这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事情,为什么说了三法印又要说一实相印呢?一实相印的提出是设定了一切法,而一切法对于我们来说,是我们内心所现。所以涅槃寂静最后单独成宗,涅槃寂静是佛陀在法华会上、在《涅槃经》当中安立的。这个非常巧妙,佛陀一生的说法真的很有密意。

现在的佛教之所以风格不同,从某一方面来说,是从历史发展出来的经验型的修证体系,而在根本的见地上是一致的。我们很难讲哪些是分别、哪些是不分别,我们想给大家建立华严的架构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,既不失去小乘的聚焦,亦不失去大乘的慈悲,更不失去别教一乘的圆融。这可以作为一个很重要的观测点,因为我们发起大乘的菩提心,不代表用不上小乘的方便。有些人入小乘,其实是大乘的殊胜根基。有些人在大乘中,却不明白大乘的密意,因为大乘是有密意的。包括有些缘觉种性的菩萨,他们在世间的菩萨道中真的是有教无类的,他们开创的很多种法门都是与佛的本誓相契合。这就是密行,密行当中摄一切行。《华严经》为了彰显这个密行,才会有善财童子的五十三参。有一事不知,必为一事所惑,菩萨发菩提心是在事中历练,不是在理中历练,所以没有离开众生的菩萨,这就是密意。

换句话来讲,菩萨以事业来建立,比如《梵网菩萨戒经》说到了菩萨应做的种种事业,这很重要,比如僧坊主迎来送往这些都是。如果你发了菩提心,为一切众生回向两种资粮,它就是密意的法门,就是密行者。所以,我觉得这是圆融的根本。

你看在空始教当中,般若所说的“空”,它空掉的八十一法,“色心五阴十二入,十八界法与四谛,十二因缘十八空,六度四智八十一”,这八十一种法门都是作为空始教需要空的法。换一句话来讲,如果你参禅,从这八十一种法当中都可以参。祖师是用一种方便,起一个疑情,实际上都是这八十一法当中的境界,每个人的根基不同,关键看哪一个法你能找到感觉。比如中国人是大乘种性,有一种情怀,这种情怀是一种担当和责任,所以慷慨激昂、朴实而不扎眼的英雄人物一直都存在。但是比较可惜的地方是,这些人物不懂得诸法的实相,所以这个情怀是一种勇气加一种空性。

大乘看起来是空性,在我看来它的本质是一种勇气。如果没有这一点,禅宗修不起来。禅宗是风骨,而风骨就是密意。如果我们没有这种情怀,很难修禅宗,禅宗的人一方面是意气风发,不落一切境遇,非常潇洒,另一方面是有雄心壮志的。我们要去认知这种情怀,要去皈依、赞叹,但没办法模仿。换一句话来讲,我们的生命当中没有这份激情,不是那种蹲下来像狮子、跃起来像雄鹰一样的人,那么你就要学习教理。但是古代出家人的风骨都是这样的。

这是为什么呢?因为业力的现前,作为大乘菩萨僧内在的一些密行、秘密的素质我们不具备。我们只可以仰望,不要认为自己是那个料儿,但是要知道、要恭敬、要赞叹。禅宗的人来什么接什么,对任何法都不会退缩,修福如此勇猛,度众生亦如此勇猛,没有商量的,这才是禅。有商量就不是,这是宗下和教下最大的区别。虽然我们不是那个根基,难道我们就不修行了吗?所以我们得迂回取证,要累积善根,要回向那种勇猛。这种勇猛是菩萨种性的一种无限、多元、自我的法性的力量。

学习大乘的始教,要知道大乘始教和顿教有重叠,而大乘始教当中的空始教和顿悟法门有重叠。这三个要串起来,始教和顿教要串起来,始教当中的空始教和顿悟要串起来。而顿悟门基本上是勇气加空性,顿悟是一种气概,不是一种见地,它针对的是密意。这种密意在顿教来说是一种担当,是对圣教的一种情怀,有壮士慷慨赴死的激情,这是顿教的风骨。大乘空始教和顿教大部分是重叠的,不重叠的不能就说它是狮子和狐狸的差别,它里面也有很多可歌可泣的菩萨僧,只是达不到顿教祖师门下客这般勇猛而已。始教出家人是儒雅型的,所以大乘的始教最容易在这个时代建立,从这个当中能够在实境下转识成智。这就是把顿教、空始教、相始教讲完了。

大家看这个偈子,“始至色心,终至佛无上菩提,乃至于空亦空,即是真

如。一味言空,不谈不空,不切中道妙理,为著有之良药”。我们轮回主要是无始劫来的习气种子非常麻烦,而一切的习气种子都是执着这个“有”,执实于一切,最坚固的就是著“有”,所以要“空”下来。

我们要讲的是始教,只是按宗派分为相始教和空始教两个。在小、始之前就是轮回界天天在经历的事、心、情等诸法。

第三节 

以华严的角度解读万法唯识性

唯识的契入点是无明缘行,行缘识……十二缘起,十二缘起是如环相扣的。唯识是从“识”契入到无明缘起的,十二缘起轮转到最后,问题的核心是在识上,那我们现在要问这个识从哪儿来?这就引出了我们在见地上的判断我们轮回的因到底在哪里?我们逆着十二缘起观是可以出离生死,但你不了解生命真相,出离生死并不代表了解生命真相,成就佛的无上菩提才是了解生命的真相,你只是了解了轮回的真相。当然,这里面有覆盖不到的地方,但是我们从这里单刀直入,这时候就是要证万法唯识性。

物质和精神是不可分离的

“唯识所变,唯心所现”这两句话到底是怎么说的?我们现在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评价它,另外一个角度就是华严的角度。华严提到三世间:自证觉世界、器世界和眷属世界,我们把它概括为“生命三原点”。中国文化对此提出一个很精辟的概念,有“形而上”和“形而下”两个层面。“形而下”是“器”,如果用现在的名言去了解它,即物质世界。实际上,我们很多的思想匹配着物质界的变化规律,它们两个重叠就叫识。中国文化很有意思,中国的圣人说什么都是藏着掖着,但是很有味道。《易经》说:

“天一地二,天三地四,天五地六,天七地八,天九地十”,这就是我们说的形而上和形而下。它把形而上的叫天,形而下的叫地,地是一种现象,天是抽象,往上走。形而上是精神世界,这里谈到的精神世界是中国人说的

“天心不改”,“天心不改”就是佛性。

“天意自古高难问”这个用现在的话来讲,就是宇宙至高无上、生生不

息、向上向善的伟大的创造力、伟大的意志力,不可以名言、概念言说,是万事万物本源的生命真理。这就是形而上,它有着伟大的创造性,这个伟大的创造性化育了一切。中国的圣人感受到它,为之感动,非常感恩,他每一次回归到这个层面的时候,生命就找到了根本、找到了归属、找到了激情。所以无数的读书人为之奋斗,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”,在中华民族的苦难当中,生生世世不断焕发炽热、如精卫填海般的悲壮,这即是中国的精神。

而伟大的佛陀用一套体系,在华严用“理显情自亡”佛性开显出来了。这就是形而上,生生不息,永垂不朽。从这个当中化现出来,到了物质世界,就是我们的依报如极乐世界一般的庄严;到了精神世界,就是每个人都具足的真、善、美的纯粹。这样子从华严来说,万物都建立其自性,在自性当中万物互为依赖、互为发展、互为庄严,这就是杂花庄严。这就是眷属世界,眷属世界的万事万物互动而不衰,增上而不死,庄严而弥漫。

你看《易经·系辞》中的“天一地二,天三地四……”,把数字分两组,一到五叫生数,六到八叫成数,一到五说先天单数,六到八说后天复数。复数是什么?复数是事。生数是什么?生数是理。现在人类进入数字世界,科学已经证明:一切诸法到了最纯粹的时候,可以去掉一切感性,用最理性的东西去表达,最理性的是什么?是数字,数字里面没有任何情感,但是把诸法的差别相表达出来了。就像每一个人没有名字,叫甲乙丙丁一样。中国人发明十天干也是这样的,十天干就是十个,是数字。中国人开始不是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,是说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,这就圆满了,什么事都说完了。中国人好简,这是中国人的智慧决定的。

中国的圣人告诉我们,所有宇宙的元素或者状态,可以分五类,中国人把它叫做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,佛教把它叫做地、水、火、风、空。地有支持性,水有湿润性,火有暖热性,风有动性,空有融通性,空间就形成了。这五类为什么是单独的,不能代替呢?这是一种高度的回归,万事万物因为它而有相。从核心来讲只是五种状况,这接近于现在的物理和化学。化学就说有形有质的元素是化学元素周期表的118种元素,但这些都是地大所摄的。地大所摄的是有形有质,水大所摄的有湿润性,但是我觉得还是佛教说的高明,它不是单纯地讲,它是从相状上分。水的湿润性作为一种独立的元素,火作为一种有温度的元素,它们两个的交流是万事万物组成的基本条件和结果。

地、水、火、风、空是在理上很纯粹的五种物质。我们现在看一个现象,为什么天上下雨?为什么地上的水没往天上下呢?“天一生水,地六成之”,天上肯定是有水才能下来,但是那个水是天水,它是往上走的。地水不是这样,地水是聚的,“在天成相,在地成形”。同样是水,要聚到一块是因为冷热的交替。水到了天上,特别冷的时候,结冰之后经过摩擦形成一个质,然后因为地球吸引力往下才变成水,才变成“地六成之”。所以“天一生水,地六成之”,天是无根水,这代表了天是至善的,利万物而无争,非常清净,最极清净,究竟清净。

“天之德,与地交汇”,天地之间的交汇是什么呢?一个“熔炉”,天地之间是“熔炉”,即中国人说的天人同参,就是华严所说的生命三原点不可分离,都是从这个理出来的。万事万物的唯物性、唯心性是没办法分开的,但是有分野,怎么理解?物以物来成之,它没有灵性,在最极究竟的时候只成为依报庄严。而这个最纯粹的精神是没有一刻离开物质的,这就把涅槃寂静演绎到极致,而极致是事相,不是理论。在涅槃寂静中没办法说事相,但是给了它一个位,在华严当中才诠释它。这个具有科学性和时代性,这是生在这个时代的人的福报。

赋予唯识性“智”的意义和方向

在这之前,人类被迷信控制,很感性,对物质的研究也没有形成体系。随着人类不断对物、心的研究才到达这个点,就是我们要讲的唯识性,这是近代才完成的。唯识性说形而下成器,器世界的轮回是一种错位,错位导致从相上组合成万事万物。万事万物各保持其自性,而轮回当中的诸法的自性是唯识性,而这个识是基于物的唯识。人类的经验也很伟大,很多人说话很接地气,但不一定契理,比如说“人有人性、有兽性、有佛性”,这并不是骂人的话,而是说了一个很基本的事实。修行者就是要慢慢地化自己的兽性、完善佛性、充满人性,用慈悲来长养人性、用空性来化掉兽性、用庄严福慧来成就佛性。因为我们现在必须要以人间的定位来规划,还不能到纯粹的佛性。

佛在色究竟天庄严的报身是以五种决定来决定的,这不是那么简单的,那个身体简直就不可思议。在人间最圆满的佛陀,也只能示现为丈六金身、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,所以《金刚经》讲“不可以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得见如来”。这里有两个密意:第一个密意,从“有”的层面来讲,佛无上的智慧是一个理身,不是任何物质可以概括的;第二个密意,佛在色究竟天的实报庄严身是心物一元的,他是庄严身。《华严经》谈到了佛的三昧身、般若身、菩提身……共有十种身,用这个“十”表示无尽,表示色究竟天成就的佛果到底有多么庄严!《华严经》非常重要,我们不了解《华严经》,就只能囫囵吞枣地认可所谓的涅槃寂静到底是什么,那只是一个“有位无质”的描述。

对于未来我们想要成就的佛果,我们要明白它是一个科学的事实,是一个很合理的轨则。我们遵循这个轨则,就是逆着生死之流,不断地力争上游,一定能够达到佛的庄严。要成就如此神圣和庄严的佛果,一定要有所付出,所以我们要修行。理显情自亡,我们要知道我们在干什么,要什么?出家是为了什么?如果我们不明白《华严经》,有可能在中途的某一个境界停留,沾沾自喜,这是一种唯识性现前。在前进的路上,会有无量的唯识起来,就像无量的门在前面挡着。我们用一种三昧开一种门,开了无量的门之后,佛就在那儿坐着,我们就是佛,我们看到佛,我们就成佛了,这是始觉和本觉的相会。

《华严经》是佛以科学的态度、合理的逻辑、朴实的发心,描述的真实的成就。我们现在在人的层面,会看到很多种下劣的众生对于因业力所形成的对境的执着。有些比喻虽然不太好听,但是我们能够从中深刻地认识到什么是唯识性,比如“狗改不了吃屎”即唯识性,狗觉得那个非常好,这是它的一个毒根,存在于它的识里面。给它说多少道理都没用,即使建立城墙保护它,但是先天的业力存在于它的识中,它还是能够用嗅觉闻到那个东西在哪里。虽然没受用到,还是念念不忘,知道那个东西在九十九堵城墙之外,就向着那儿去,这就是唯识性的渴望。

同样的道理,我们也可以知道自己的唯识性,比如人对食物的执着、对所有东西的执着都充满了力量,所以我们要理解自己也不容易,这是一种唯识性。但是当我们认识到有一个更加庄严的目标值得皈依、值得我们为之奋斗的时候,这就是佛陀的《华严经》给我们的参照。这也是一种唯识性的训练,它在训练一个真实的唯识性,而这个真实性就是识和智是一体,所以唯识性导向如来藏的时候,识和智是一体的。如果我们没有赋予唯识性

“智”的意义、方向和方法,它一定会变成错位的轮回性的障碍,因为我们轮回性的法都成就了,我们那个殊胜的出世间的法很微弱。所以我们要咬紧牙关,不断地唤醒自己,向智慧的层面去寻找,它是存在的,在哪里呢?九十九堵城墙之外,你看不到唯识所现的部分,看到的是生命的杂花庄严,你能闻到那个,知道那个气息,你现在就想奔着那儿去。即使有九十九堵城墙都不怕,一扇门、一扇门地开,这就需要勇气、需要愿景、需要希望,更重要的需要资粮。

我们之所以讲这个,也是在给大家累积资粮。众生以逸乐为主,但是佛法的意乐是我们无量劫生死以前,甚至超越了时间的概念,自己的佛性决定的。我们相信自己有佛性,这已经不得了了。学华严就是让我们相信自己有佛性,不要短视。佛性是我们非常可贵的生命的本质和资粮,我们要从这个本质当中无数次地皈依,无数次地寻找。虽然我们在轮回的诸法里面成就了万法唯识性,但实际上我们在唯识性当中还在寻找唯识性,会有新的欲望产生,旧的还没有了结呢,又在成就新的,这是轮回的过患。如果我们不去寻找正确的意乐,就会用同样的心力加倍地寻找错误的意乐,这是最可怕的事情。

佛说了这个真相,我们自己要去珍惜,每一天醒来的第一念就在唤醒自己,这是觉照,带着觉就是始觉。要无数次地跌倒,无数次地爬起来。在这个过程中,佛告诉我们:“你修的境界中的每一个觉受都不可靠,都是幻境、化城。”如果不建立大乘至善、圆满的教法,我们就会在某一个平面的教法中流失。因为人的先天性是愚痴当中会有懒惰,懒惰当中总想找一个休息的地方,得少为足。

华严最伟大的地方是告诉我们一个真实的真相,不是片面的真相。唯识性的“识”表现在人类的集体意识中就是世间所有的成见,它是有传承的,世间是“识”的流转和传承。我们在世间只能学到“识”,它只提供“识”,所以我们要换一个平台,要出离。世间所有的生活方式都是和“识”匹配的,所以出家很尊贵,你还没了解“识”呢,就把它断了。当然,出家或修行不是形式上的,最主要的是心里要有与轮回决绝的勇气。习性即识性,当我们具备了决绝的勇气和认知,再按照唯识修万法唯识性的时候,才能看到并对治自己个性化的唯识。整个唯识的教理建立了六百多个名相,不是让我们一天都明白,而是在我们建立的这种三昧中一个一个的经历,从生命当中一个一个地把它净化,这是佛教的家风。

而现在可悲的是很多人把它当做知识去学,这怎么能够驾驭身心呢?在我们有漏的身心当中,怎么能够把这六百多种名相如实地记住?再好的记性恐怕也不行,因为我们现前的人身是有漏的,是有它的限制的。能超越限制的人都有他的天分,或者他证到了万法唯智所现,得智坚固不退转。所以他可以在上层的概括性、总结性的法性的层面驾驭这重重的境界,但它只是通于修证。所以唯识说境、行、果,于一种境做一种行,种一种果。所以从唯识来讲,必须要安立“圆成实性只有不动,不许随缘”的一面。用中国文化讲,万法唯识性就是“形而下曰器”,说“这个人不成器”就是说这个,可以加深对它的认知,但这些都是从宏观的层面去了解,这就是谈唯识的核心层面了。

“心不可见,见在作用”,作用又是受“识”的限制,而“识”当中最麻烦的就是阿赖耶识。阿赖耶识是万事万物的本质,我们主观的命运、主观的觉受、主观的心都来源于阿赖耶识的等流而出,通过第七识的执着,显现在第六意识的分别,再放于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的造作。打个类比,比如一棵树长得很大,树从地平面往上的部分是六识,往下交接的部分是第七识,再下面那个树根是第八识。看不见的部分决定看得见的部分,每个人修行的时候都会感受到第八识的厉害,虽然看不见,但它处处左右我们,它是我们背后的黑手,而这个黑手是什么?不是阿赖耶识本身的罪过,而是它在每一个刹那所累积的无量的种子。

以大海为喻解读万法唯识性

我们作一个比喻,以一万米的海解读万法唯识性:有一个一万年的深海,海里是深不见底的海沟,海沟里面是无量的沙子、金银宝贝,也有恶龙、毒虫等无量的众生。海平面上每天下雨、下雪、刮风,刮风刮来尘土,下雪下来水,有无量的杂质,还有人类的潜艇通过海平面进入一万米的深度。这说明了生命是动态的流转,这是对万法唯识性的抽象解读。

我们从华严的生命认知层面去讲,就是说整体的生命就像虚空界之下的一个海,海和虚空都是动态的。海每天要蒸发掉大量的水,里面实际上是地动山摇,每天很多鱼类死亡分解,每天掀起大浪把很多砂石吹出来,这个说啥呢?比喻生命永远是动态的,没有静态的那一刻,阿赖耶识也是如此。阿赖耶识本身没有实体,它是有形无质的,就像大海一样。大海从哪里来

的?从虚空来。如果我们把大海里面的水去掉,大海只是一个空间。一滴水和大海只是多和少的区别,并不代表本身就有大海。阿赖耶识就像大海的空间,而空间和海是一体的,是同一个事物。

阿赖耶识本身能藏、所藏、含藏,能藏是空间,所藏是海水,含藏是它的动性,所藏、含藏是多维的、无量的。但它不管多维还是无量,用华严的见地来讲,一个是器世界,一个是情世界。所以大海里面有有情,也有无情,情与无情同圆种智,这就概括了生命组成所有的元素基本的状态和类别。阿赖耶识本身是不起作用、不起现行的,为什么不起作用呢?因为是所藏、含藏起作用,所藏、含藏是每时每刻不断地变动。在海平面之下的是已经沉入大海的,而从虚空往下没有进到海水就分化、分解了的只是生命当中的过客,没有形成印象,这种无记的状态是很多的。

每天来自于各方的信息非常广大,但是有些能够进入我们记忆的大海,这个记忆当中有着海量的信息,还有很多是无情的记忆,也有很多是心的感受。我们把感受叫做有情,因为有精神的参与。打个比方,我们喜欢鲸鱼,每天都和它对话,情识就产生了。人类最高贵的精神,并不是阿赖耶识里的

“砂砾”能够主宰的,真正让我们动心的是情。情为苦本,情为祸根,就是记忆当中的那个“鲸鱼”,我们难以驾驭,它要冲出来,它要吃人,知道吗?多少人,包括古往今来的多少英雄豪杰都被它消灭。这个心很厉害,所以形而上的东西厉害,它是有生命的,它自成一个体系。

而更深层的是你因为这些情境建立的思想——金刚补特伽罗种子,这是甚深的轮回的根,数数让你投生的补特伽罗执,甚至它是虚的,所以我们把它叫做思想,叫做宗教,明白吗?所以纯粹而伟大的佛教根本都不是一个思想和宗教。如果因为你的唯识性把佛教定义为宗教,那是你的,你只能从中取这么一点点珍珠,但是对你有用,所以宗教是对人有用的。但佛教根本的见地不在这个层面,佛教的根本见地是我们讲的这个空间,生命是天地人同参的空间和大海之间的互动。大海想上来的时候,虚空不会挡它,绝对让它任运自然地发展,这是生命的包容性、生命的无言性。

第四节 

圆教的修行

认识如来藏

虚空有八种德,虚空是清净的,虚空是不动摇的,虚空是难以名状的,是难以理解的,永不变迁的、光明的……这种状态是生命的根本。但它又是脆弱的,脆弱得难以现前,所以心不可见。它如此光明、如此圆满、毫不动摇,所以让你找不到它的每一个空间。这个就是去掉了万法的差别、业感、阿赖耶识性,如来藏性就在这里面含藏着。所以每一个物质当中既是空,又是心,既是情,又是物,这个就是如来藏遍一切处、永不动摇、永不生灭,以诸法的共相而呈现,这是诸佛的法身。但是你说它就是这样,好像是一个死东西,这又错了,如来藏的光明可以让一切万事万物得到生机和发展,所以从第二个层面讲,它有它的生机和光明,它没有阴暗、没有变迁。所以《华严经》用毗卢遮那光明遍照来比喻遍一切处,遍于轮回当中每一个法当中,大平等性、大圆镜智、成所作、妙观察、法界体性,如此如此,这就是如来藏。

如来藏遍一切处,但又不是执实的,如果说什么是它的本质?我们只能说它充满了生机和光明,这就是佛的法身。它既是随缘的,又是不变的;既是遍一切处的,又在一切处不可见。它是唯识性的,但它的唯识性通过阿赖耶来联系,里面没有识,因为它含藏一切、包容一切,既在虚空也在地狱,这就是如来藏。一切的分解和成立都依于如来藏的因缘和合而显现,它能够成就极乐世界的庄严,这就是依报庄严。能够成就极乐世界的庄严,也是如来藏的妙德现前,这也是中国文化讲的“成数”。而作为“生数”这个理,如来藏性永远在那儿,我们把它组织好了,它就是极乐世界。但是我们不会组织,只会糟蹋它,所以它只能以扭曲的六道轮回的方式呈现,但六道当中还是如来藏。虽然它当中含藏着诸法的种子,它有这个平等,即现象即是本质,但是离开了现象也没有本质,所以不可以“头外安头”。

如来藏非常重要,你从阿赖耶识为什么会建立?我们说这个大海为什么能建立?这个大海能建立是因为宇宙有空间,旁边众山围绕,低处成洼,水流自然成,那么这个就是诸法因为它的业力程序,自然就成为阿赖耶识。因为我们一直在虚空当中,这个阿赖耶识不在地球上,就在宇宙的每一个黑洞当中,只要有现象,它就一定存在。但它也是动态的,阿赖耶识的每一个种子不断地出来,又不断地进去,总有一个空间让它成为阿赖耶识。世界、众生、五蕴三相续,就是阿赖耶识能藏、所藏的本质。

换一句话来讲,生命从来不会静止,也不可能静止,但静止的状态一直

在,只是我们没找到。换一句话来讲,生命永远是以现象来诠释本质的,这是佛教当中最核心的层面,叫“不二”。从这个当中你就致知在格物,从这个当中我们会格出什么呢?菩萨道不是远离人间的,这就找到它的理论依据了,所以我们讲要为众生做不请之友。在现代社会,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离开人类独立存在,不是因为业力的组合,就是因为理想的聚集。什么是理想?就是我们的志向,我们的志向投向真理,与真理相合才没有错位,才可以达到永恒。这种永恒是法身的功德,无有变迁、光明遍照、生机充满。如果从报身的层面讲,大乐无限。

光说法身的清净,不足以说清佛的功德,而很多东西是密意,唯证所能

到。我们坐禅,禅的喜乐一境性可以安顿身心,胜于世间的一切美好,这只是法性的一丝一毫,尚且能够让我们的人生得到安慰,更何况别的?所以我们寻找的就是这种真实,真实就是美好,美好永远是善意,只能用这三个去格。因为境界不在名言当中,我们用任何名言去描述它都会偏,这就是佛法。你一定要整体发展,就是你一定要知道华严是什么,要不你一定会偏。在华严的大背景下,你所有人生的目的,生命的手段,你可以自觉、自我完善,你的本觉就会现前。

如来藏这个体系有空与不空,所空的是轮回诸法,在轮回中的一切现象,比如大海中的一切法都是后来缘起的,并不是先天本具的,沙子是缘起的,水也是缘起的,只有空间是先天的。一切缘起诸法从这个和合相中都得到了分解,这就是诸法成为涅槃状,到达它最纯粹的状态。现在科学已经证明,到达最纯粹的温度点的时候,一切能量都会化为灰烬,也证明了能量从有形到无形之间的转换,展现出来的最好的状态是金子的不变迁的色,极乐世界“金沙铺地”不是一个美好的阐述,而是一种科学的道理。

圆教的不共——理显情自亡

我们在这个物质世界,从能量到形象,从形象到各种复合的组合相,各种个体性的物质元素,乃至于基于各种个体性的元素组合成的种种事物,都是在因门六义上的辗转增上。而我们抓到最原始的那个因,那六种物质,就是地、水、火、风、空、识,或者地、水、火、风、空、智,如果加上见大即七大,最多不会超过七大。万事万物都是这几种物质组成的复合体,那么万事万物化为最简单的形式。这时候你的慧观在一切相中,可以超越它的现象,这时候心与境和,境与智和,心、境、智达到了圆融和统一。然后,从自证觉的誓言当中发出生命庄严的呼唤,展现出誓言的力量就是普贤行愿从我们的信地流露出来,再一次冲刷我们的八识田、净化八识田,这是座上修。而座下,我们的磁场已经改变,因果已经改变。

基于因果的累积,福智才会圆满。而这个就需要等待,当我们赋予生命一个意义的时候,成佛这种往上的攀升会成为一种自动的模式。从这个意义来讲,要广结善缘。大乘的菩萨道,乃至于一呼一吸都是无量的菩提庄严,都是佛道中的事情,不涉世俗,永极清净、究竟清净、绝对清净,没有任何问题,那么我们的人生里面就没有任何杂质。因地没有杂质,那成佛只是等待而已,这种等待是要基于普贤行愿的威德力与法界的互动,再加上清净的见地和誓言,这是圆教的修行方法。

它不如顿教那样感性、美好,它只有朴素,特别朴素而真实,这是华严给我们的状态。它和顿教的差别在于它是“理显情自亡”的状态,不是用排除法,让生命自然呈现,宇宙最伟大的意志力和创造力就能够自然地出来。而伟大就是平凡,这就展现了诸法的平等性,所以唯识性和如来藏性就是一个事情。但对于唯识性,我们关注大海容易,关注虚空难,关注大海中的每一个水分子当中的空性更难,所以它是一体的。而这种寻找充满了对常识的打破,而这个常识都是建立于自我。

有一个比喻:一个容器里面装满了石子,大家觉得装满了,什么也装不下去了。旁边的智者很清楚,说还可以装沙子。沙子一装满,我们用第二层的认知觉得这回没问题,确实装满了。但另一个智者说可以装水,那这样是不是满了呢?实际上还没有满。现在的物理已经证明,水之间还有空间,还可以再装东西。这是无限的,不是到这儿就为止了,一切诸法都是无限的,一个芥子里面可以纳须弥,这就是生命的真相。生命可以无量地组合、无量地延伸。

轮回以来,我们执实、执我的看法是重重的铜墙铁壁,而诸法不是按这个给我们配合的,所以主观的世界在客观的世界面前一定是被粉碎的。所以我们才会有挫折感,自我找不到归属。实际上这个东西一直在,但是我们难以认知、难以安心,必须要在颠倒当中,在那种惯性中才能找到自己生命的价值,就像狗的鼻子一样,我们就配了这么一个灵鼻子,没办法,这是先天决定的。所以我们的问题不能说把狗的鼻子给割了,我们现在是要解决如何不投狗胎的问题。

这是修行的核心点,但很多人都在想着改变狗鼻子。我们需要重组,而重组需要理念,华严的理念才可以让我们无缝链接,真正地建立关于生命最自然、最简单、最真实的认知。以这个认知称性发挥,我们每天所做的一切事情,或者忏悔,或者回向,都是在修行,这就踏上了正确的轨道,顺风了,这个船不费力气。而没有华严的理念之前,我们一直在逆水行舟,走得很艰难,这也是万法唯识性。每个人都是一天24小时,人家都悟道了,你还在主观地做很多犄角旮旯的事情,还在执着“这是恶,这是善,你要这样才对呀”,这就是见地的差别。虽然态度很好,但这个执着带着自我,就是超越了唯识性的坚固性,这是我们的个性。

修行人要勇于向自己开炮

个性如何才能融入法性的共性才是重要的,这个功课必须自己去认知。当我们到了法性共同的层面,再发药师佛的愿或者阿弥陀佛的愿就好办了。就是当我们知道如来藏,如何再去称性发挥,那个不是问题。而解码自己的生命密码很重要,因为每个人的业力不同,一把钥匙开一把锁。很多人学了很多,但是自己那把锁永远关着,不去了解自己、评价自己,不建立自己的生命规划,老说祖师的东西,这就是冤枉的。包括佛的东西只可以用,你也可以拜,但是你不能说全部都是这样,你要用才对。你必须从自己的心行处客观地评价自己,不评估自己是不可能看到希望的。

修行人一定要自强,对自己的生命负责,要自依止,要觉醒。资粮不够怎么办?要至诚恳切地发愿,至诚恳切地把《普贤行愿品》的金刚种子往阿赖耶识种子库里灌。业力的大海再大,天天往里面灌金子,所有的杂质最后都会被逼出去。要恢复正气,天天补养,不开源、不节流,坐吃山空,危机早晚会现前。这就是生命的先知先觉,一定要早点儿行动,不可以有苟

且、偷懒的心。

修行是一场非常真实的自我挑战,要有勇气。如果没有勇气,我们的自我挑战能力一定会受到魔的加持,会自我创造很多东西,自己造的骗不了别人,刚好骗自己,量身定做,丝毫不差。众生很可怜,有时候一个病就把自己吓坏了。对疾病的恐惧,实际上来自甚深的我执,我们好好参一

下:药能治病吗?佛陀说什么是病?地、水、火、风就是病,组成生命的四大元素本来是病,除非肉体灰飞烟灭,那灰飞烟灭岂不是比病更可怕?修行人一定要有这个基本的认知,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心是不行的。

业感只是在生命的现象中谈,万法唯识是在虚空中“划道”,在“识”当中谈,它是没有坐标、没有方向的,所以不可说,无量的因缘交织在一起都是识。而如来藏呢?你看到这么多东西都吓蒙了,但如来藏告诉你都是这样的,你又回归到本觉了。印光大师说:“一切诸法,无不从此流出,无不还归此法。”此处是哪里?心,心能感受到一切,所以不离方寸,芥子纳须弥。觉性是从这里出来的,觉性不是知识、概念或者固有的一切,而是你内心对法的了知。如何了知?必须顺着轮回的道观察它的过患,要积极地投身于这个事情——观照心念,把它当做头等大事来办,这就是道心。往道上会,不要往世俗上会,那会越会越多。

什么叫道人?过去佛门有一个公案,师父说:“你的鞋穿倒了。”一般的人一看,自己穿得对着呢!而有信心、有智慧的弟子会问师父:“师父,那您说怎么穿?”师父说:“傻子,倒着穿。”哦,感恩心出来了,马上倒着穿,这叫“夺情”。我们平常的见地里面都是随顺轮回的,建立的概念都是“我”,以自我为中心。宋朝高峰原妙禅师参禅悟道苦得不得了,在高峰上参禅打坐总是昏沉,自己很懊悔,“怎么这么没出息呢?总是打坐昏沉,我今天拼命了,我就坐在悬崖边上,打坐再昏沉就掉下去算了。”但是业障重,说不昏沉还昏沉,结果掉下悬崖去了,蒙韦陀菩萨给接住了,祖师就说:“感恩护法。”

再打坐又掉下去了,韦陀菩萨又给接住了。他这时候生起一点点欢喜心,心想还见到韦陀菩萨了,就问:“菩萨,您看像我这样刻苦修行的不知道有几个?”“我慢心”出来了。韦陀菩萨说:“确实很少,但是你今天问这个,一念傲慢心,我三大劫不护你的法。”禅师一听很惭愧,心想到底还要不要修行?再一想,不行,有菩萨护持要修行,没菩萨护持还得修。他的道心在,有道心就不怕。结果一打坐又掉下去了,韦陀菩萨又现身了,他有点儿发懵:“菩萨,你不是说不护持我了吗?”韦陀菩萨说:“你这一念惭愧心,超越了三大阿僧祇劫。”

另一位明末妙峰禅师坐禅的时候得到一点儿见地,就给护关的明朝宗室山阴王朱俊栅写了一个偈子。不想山阴王让人找了一只破旧鞋子,把臭鞋底割下来,装在信封里,另附了一张纸,写了一首偈子一起送给他:“这片臭鞋底,封将寄与汝,并不为别事,专打作诗嘴。”妙峰禅师见了,一下子明白了山阴王的深意,便在佛前认真地拜了几拜,拿线把臭鞋底拴起来,挂在自己脖子上,当作“座右铭”,继续刻苦修行,从此不再乱发议论。最后开悟了,被明神宗朱翊钧敕封为“真正佛子”。所以我们要向这些祖师看齐,难得的是这种气概。

没有道心,怎么修行呢?谁都有业力,但是最起码的要知道不能随顺业力,因为我们是修行人。虽然我们做不到,但是面对挑战要有欢喜心,不能用世俗的心。据说有一个刚出家的冒失鬼,不知道佛法是什么,在禅堂里坐香,监香打了他一香板,他说:“唉,你怎么打我?”监香说:“我打的就是你,还犟嘴,禅堂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。”他说:“唉,你再这样,我告你侵犯人权。”你看这可怜不可怜?能出家的人都有善根,但是出了家,不知道怎么修,态度建立不起来也是白搭。

一生就像梦幻泡影,没有什么了不起的,不要扭扭捏捏的,要勇于向自己开炮,人生才精彩。修行人难得的是对方向的认知,每天要自我鼓励、自我期许,不要小看自己,要成为大德,莫退道心,把这个作为座右铭。我们的心无始劫来已经适应轮回了,要每天从轮回的路上退回来,向疾病挑战,向无常挑战,向自我习性挑战,向俗情、俗知、俗见挑战,这样我们就会成为一个有所贡献的人。物质世界、金钱社会让我们忽略了商品交换之外的最起码的情义,这是难以回报的。我们对父母.也是这样,不是父母给了多少钱、多少物护持我们,而是父母对我们的那份心意我们永远达不到,所以我们永远欠他们的。《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》讲念佛,要像母忆子那样念,这就用上功了。要带着真情切愿,这才能报恩。我们才知道,当下这一口饭、这一念惭愧心有多重要!

每天要坚强地站起来,站在正的方面,就不会在邪的那方面,这是两倍的收获。如果一退道心,则是两倍的退步,所以要把念头使劲儿地像拔河一样地朝这边拉。不进则退,没有中间路线,只可以往道上会,不可以往情上生事。知道如来藏时时刻刻在伴随着我们,就要让如来藏的光明呈现出来,不要把它盖住。最大的精进是护念,而护念是要转念,“若能转念,即同如来”,你不能说把这个保护住“不能这样,不能那样”,这是消极的做法。我们要积极地开拓,要用普贤行愿的气势赋予生命激情,这是圆教的修行,即事而真。